五二五 寂静之血(三)(2/3)
他清醒地知道妄动已不能改变此时的高下。一些抑不住的惊呼在林中起伏,有人试着来解救他,更多的箭向夏琰射去。始终未发一言的夏琰好像终于被这样的挑衅激怒了,身形转动,袍袖再拂——那许多从四面而至的箭矢在他挥拂之下重新发出时,竟就向了同一个方向。向了——许山的方向。
再是迟钝的箭手,到此时终也猛然省悟——夏琰大概已不是他们上次看到的那个夏琰,对他动手的后果,或只会事与愿违地令许山付出代价。箭雨突然停了,仿佛一场盛夏暴雨骤然消静,只有转向许山的那些,次第发出落定的啪啪声响。大部分并没有射中他,只不过逼退了那几个试图靠近解救之人——只有一箭穿透了许山的左肩,可这已经足以令人心胆皆寒。
怎么能不胆寒呢?至少许山已经省悟——夏琰这两击的位置,岂非正是那一天自己那两箭射中了他的位置。他不是不能将那些箭矢全数着落在自己身上,只不过——他是在报那日之仇。
他唇角露出一丝自讥的嘲笑。夏琰当然不会知道,那天射向他的两箭都失了准头,不是因为什么大风,而是自己本就有意避开了他的要害。他并不想为此申辩自证,因为他现在后悔了。单疾泉说得对,这些人,从来不是他少时打猎遇到的毫无反抗之力的兔子,哪怕当初看起来如此奄奄一息,有朝一日也一定会露出蝮蝎面目。可能这就是他许山为什么这么多年都只能做一个小小的组长?要不是有那些多余的怜悯与仁慈,那天就把夏琰和朱雀一个接一个结果了,说不定今日的自己都已是青龙右使了。
他勉强伸一手按住胸口汩汩,压抑住失血后不由自主的冷颤,沉稳住声音:“不要乱,都回去自己的位置!”这场埋伏固然不算成功,但也还没有失败,因为——弓箭虽然奈何不了夏琰,可只要禁军还要从这里过,埋伏就还有价值。夏琰只不过倚仗着“明镜诀”的护身真气,可他的内力绝非无穷无尽,不可能始终无视箭袭,独力将一百人全数对付了,无论自己今天是何结局,弓箭组还是可以依照此前布置,刮下禁军一层皮。
“许山,”夏琰终于开口,“你还想继续?”
“是你杀了单先锋,是不是。”许山压抑着语气里的颤抖。他记得夏琰第一次来青龙谷,单疾泉便下令自己带弓箭组挟他关起以为人质。他更记得单疾泉如何以金丝锯给了他那般致命的一道创口。即便如此,他本来并不很信夏琰真的会动手杀单疾泉,他也不信他真会如那所谓战书所言,要尽覆整个青龙教。可是这一剑与一箭令他信了——他既然如此睚眦必报,又怎么肯忘记那些恨怨,放单疾泉与青龙教活路?
夏琰皱了皱眉头,仿佛对这个问题感到很奇怪,但是此时此地,并不想多加理会,只是道:“上次你不肯对我师父动手,我记着,我不想杀你。但是——”他一字一字,说得沉着而决绝,“现在我的人要从这里过,你让你的人不要放箭,我保证不再动你,否则……”
他的脚边落着不少箭,他弯腰,拾起一支来,“……你只能是今日青龙教,第一个血祭。”
许山却竟笑了起来:“你可以试试看——试试让他们过来,看我的人放不放箭?”
他一笑,仿佛牵动了伤口,一大抹血从口腔涌出来。他显然竭力咽了一口,可源源不断的血丝还是溢出嘴角,一时之间,抑都抑不住。
夏琰的眉头显然更紧:“你想死?”
许山咳了两声,缓过一些,话语里带了一丝破音:“若青龙教和单先锋都不在了,我独活何益!”
夏琰其实知道,许山并不怕死。他若怕死,那日不会违抗拓跋孤的命令,不愿对重伤的朱雀出手。如果在这青龙谷里除了心中最惦念的那个人以外更要列出十个他愿意放过的,许山多半会在其中,可惜——这世上的想或是不想,终也都敌不过立场相害。
他并没有许多时间与他消磨道理,便走上前去。“好。”他抬起箭,将那箭尖抵在许山心脏。他本不必如此靠近才能杀死许山,可他知道——如此,许山那些埋